《好久不见》（六）（司徒志）
“聊的怎么样？”施小雨推门进来。
“还行吧，是你叫小马一起掺和的？”
“我和他说了要让你拿offer，他就主动帮忙了。”
“那我的offer呢？”
“回去就给你发邮件。”
“你们可以啊！”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。
“嘿嘿，还行吧。”
......又是一段沉默。
“你回来之后感觉还习惯吗？”
“这边的生活可比欧洲方便多了。习惯的不得了。”
“是么，那就好。这几年回来过吗？”
“基本每年回来一次，圣诞假期的时候。”
“一直没和我联系啊。”
“嗯，年头多了，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。总觉得见面会尴尬的不得了。”
“也是啊。”
“咱们能这么聊天我还觉得挺好的。比我想象中好多了。”
“是啊，早知道这样，还不如早点联系哈。还能多个朋友，等你回来帮我带点东西什么的。”我笑着说。
“现在也不晚啊，我每年都要回总部几天的。要带什么跟我说。”
我们热络的聊着。这种感觉很奇怪。像长时间没见的朋友，聊的如此的开心友善。但是心里总觉得空着一块。
从他们那里出来发现阴天了，刮风，有些冷。
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中。那种感觉让人有点不舒服，却不愿意逃离。就好像学生时因为不想上学，所以有些不想让病好的样子。
我需要我们现实把自己拉出来。
“喂，臭丫头，今天中午在学校等着我。”
我的女朋叫友何芸，我一年前回高中母校参加校庆认识的女孩。
不知道是不是缘分。进校门前，她骑车撞我一次，在楼道里用板擦打过我一次，在操场用跳绳抽过我一次。最后我说：“姐姐，饶了我吧。”
那记跳绳直接抽在我的眼角，整个左眼肿了起来，看起来很慎人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她抓着我的手，不停重复这三个字。
“快去医务室啊！”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。
这么说虽然很奇怪，但确实是我把她带到医务室。
医务室的王老太太还认识我，一边跟我聊天，一边给我抹药。
她在旁边，每看我因为疼痛咧一下嘴，她便也跟着抖一下。
“你叫司徒志啊。你就是司徒志啊！”从医务室出来，何芸买了两杯大果粒酸奶冲我大叫
“是啊，怎么了。”我接过酸奶喝起来。
“我们老师经常拿你的作文给我们看。还有叫马晶晶的。你们俩写的都挺好的。”
“恩，那时候胡乱写一些东西。没想到给你们做范文了。”
“恩......你的多是反面教材。”她喝口酸奶，嘟着嘴，看着天，做无辜状。
“那你还说挺好的。”
“我觉得挺好的，虽然作为应试的作文不吃香。但是写的都很有意思。”
“唉，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。总是喜欢写小说。但是啊！高考我写的议论文。毕竟这个文体好得分。”
“我就喜欢看小说。我们班女生都喜欢看。我们还猜想你长什么样呢。”
“什么样？”对于这个我还真有点好奇。
“高高瘦瘦，白衣飘飘，英俊潇洒，知书达理，温柔体贴，一笑起来很好看的。现在看，也只有身高符合了。”
“我刚肉体上惨遭你毒手，没想到心灵也没躲开。那马晶晶呢？你们幻想过吗？”
“想过的，有一种你们郎才女貌的感觉。诶！你们感情很好吧。是你女朋友么？”
“......这个，马晶晶同学很不幸的是雄性。”
“啊！男的吗？怎么叫这个名字。”
我们一路嘻嘻哈哈的聊着，眼睛上的伤感觉都没有那么疼了。出了校门，我跟她说：“留个微信吧，要是病情恶化了我也好找到负责人。”
“行。”她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。“如果真恶化了你让我怎么负责？”
“照顾我一辈子什么的。”
那时的她马上就要高考了。
在她高考前我们又见过几次。
一次是她说要让我帮忙解决一直缠着她的男生。我叫了大周一起去接她放学。大周是个秃头，一身腱子肉，一天大花臂。那个可怜的小男生远远看见我们连校门都没敢出来。据说第二天就绕着何芸走了。
还有一次是她要我教她写作文。约在一个商场的麦当劳。五月中旬天气已经热了。何芸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，拎着一个小包。齐肩的头发散开着，随着微风飘扬。青春的脸庞，白皙的肌肤，纯洁的眼神。竟让我看得有些入神。
“怎么？被我的天生丽质惊呆了？”
“咳咳咳。我说，你的包这么小放得下作业吗？”
“你真的是来教我写作文的？”
“不是你说的吗？不然来干嘛？”
“叫你就出来？怕不是喜欢我吧？”她踏近一步，仰头看着我，露出狡黠的笑容。她离的太近，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体香。
我退开一步，强装镇定。“一个没发育的小丫头我可看不上。”
何芸的小嘴撅了一下。“走，请我看电影。”她挽上我的胳膊。动作居然十分自然。
从手肘传来的感觉让我那天几乎完全由她摆布。看电影，打电玩。
临分手，她突然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。“等我高考完。”说完这句话就蹦蹦跳跳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再见面已经高考结束。何芸说她考的不错。
“你觉得我好看吗？”何芸突然问我。
“不好看。”我故意说道。
她撒娇似的打了我一下。“看起来你眼睛真恶化了。唉你后半辈子只能我照顾你了。”
......
天依然阴着，风小了，气温渐渐高了
我到何芸的大学已经下午两点。我给她打电话说我到她们宿舍楼下。没过一会儿她就下楼了。看见我冲他招手。便噘着嘴，慢悠悠的往我这边晃过来。
“你怎么这么晚才到，饿死我了。”说着，抡起书包打了我一下。
“哟，臭丫头饿啦。堵车了，是到的晚了，我还怕你去上课了。”
“下午就没课。”
“哪有大一下午就没课的？”
“不想上行不行？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嘛。”
“行行行，进去大学状态很快嘛，已经开始逃整个下午的课了。走吧，吃饭去。烤肉行吗？”
“行！”
“唉，乐了，乐了啊。一听见肉就乐了。走吧。”
我去拉她手。她一歪身子躲开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最近我们风纪查的特严。”
“你们还差风纪呢？”
“可不么。走走，先出学校。”
出了学校，何芸左右看看。这才挽上我的胳膊。
“你们也不算早恋了啊。”
“学校有病呗。你今天怎么找我来了？”
“想你了呗。”
“哟，这么会说话了？不太对。”她做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。“平常你可不愿意来我学校了。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？还是遇到什么小姑娘人家不跟你玩才想起我的？”
女人的直觉太可怕了。吓出我一身冷汗。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。今天我是有喜讯宣布。”
“什么喜讯？”
“我找到工作了！”
“真的！？”她跳到我面前冲我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忍不住，低头吻她。“你要敢把你这两颗虎牙弄没了，我就跟你玩命。”
“从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没工作呢。终于找到了！不过你以后就不能随时找我玩了吧。”
“是啊，不过要赶快工作挣钱，好买房结婚啊。”
“结婚？”
“是啊。不结吗？我倒也没什么意见。”
“结啊！干嘛不结！”这话出口，她可能又觉得丢脸，转过头去不说话了。
“我打算请小马他们一起庆祝一下。也是感谢他的帮助。”
“好啊，我也去。”虽然她不知道我说的他们还有谁，也不知道什么帮助。不过好像一点也不在意。
“好。”我拿出手机给小马发微信。
走到烤肉店门口，何芸拽拽我。“司徒老师。”
“怎么了？丫头。”
“那边有卖棉花糖的。”她指着马路对面。
“想吃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去给你买。你先进去等我吧。”
我走到马路中间。听见何芸喊：“我要白色原味的！”
我回头答应着。
然后，我听见一声急刹车，轮胎与地面摩擦吱吱作响。我觉得有什么人猛的推了我一下，就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腾空，旋转，看到树叶间透下的阳光。我想：不是阴天呢么。
再次听见声音，小芸摸着我脸哭着在喊“司徒！”
“乖，别哭，赶紧给我叫辆救护车吧。”
好困，小马，今天不能请你们喝酒了。
恍惚中，我仿佛看到我在给施晓雨打电话。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会为我哭一下么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那，不是五年前的我么。
<未完待续>